文:凭栏听雨
喜欢草,是因为年少时的印象太深刻,打开记忆之门,出现的往往是萋萋芳草。
故乡的草是朴素的,不论贫瘠或富饶,不论田野或沟畔,它都能生长,并且青翠欲滴,还开出艳丽的花朵。
那时,放学后割草是我特殊的家庭作业,给牛、羊、猪,还有兔子,它们见我回来,都流露出喜悦的神色。我擓着篮子吆喝上小挠、老包等几个伙伴一同走向田间。
田野里的庄稼正长得旺,而草也不示弱,人们对付田间的草的办法就是用锄锄,用手薅,不象现在一打灭草剂,草就都蔫了。路旁边、田埂上、沟渠里的草没有人管,使我们很容易发现一片一片长得格外茂盛的草,于是铲子、镰刀齐上阵,茅、芦、蒿、蒲这些大棵草给牛羊这些大牲口吃,而圪杷皮、抓地秧、狗狗秧、面条棵等小草剜下来给猪和兔子吃。
等草把篮子和筐装满,日头还高时,我们便寻找我们能吃的草,茅薏是我们最爱吃的,剥开两片绿叶,就露出如婴儿手指般的茅薏。在麦田里,能发现兔酸子,在嘴里咀嚼,有淡淡的甜酸味。还有灯笼棵,上面结着小红果果,也能吃出甜味。吃罢草,又玩草,女孩子用花花绿绿的草做成帽子,节节草夹在眼睫毛上,或做成耳坠,再用枸杞子把嘴唇涂红,打扮得跟电影上的公主似的。
男孩子则用狗尾巴草等做小兔子、小蜻蜓等玩具。海波做这样的玩具最拿手,放在地上,在后面一拍巴掌,“小动物”就会向前跳跃。我们还拿草编儿歌唱:“荠荠芽,芽芽荠,娶个媳妇没出息。”也没有什么意思,反正唱着高兴。等日头没在村西的树丛中时,我们携着满篮满筐的草回家,裤腿上还沾着几个蒺藜。
在缺少零食和玩具的年代,草被我们咀嚼着,玩耍着,童年便不再苦涩和单调,而是变得清香和多姿多彩。
割回家的草,如果太长的话,还要放在铡刀里铡成一寸长,再给牲口吃。看到牲口吃草的样子,心里很中受。我曾和叔叔套着马车到*河滩里割草,那里的草能到我的头顶,叔叔挥动着波镰,不到半晌就能收割一大车草。牲口吃不完的草,贮存起来留到冬天。
那时节,新鲜蔬菜不多,母亲从地里剜野草充当菜吃,如面条棵、灰灰菜、荠菜、马蜂菜,或蒸,或炒,或凉拌,填补了没菜吃的缺憾。那时没有感觉到多好吃,如今再吃到这些野草(也叫野菜)时,真觉得香。
看似不起眼的草,充满了神奇。有一种叫猫猫眼的草,它白色的汁液据说能治红眼病。有一天,我在父亲的药柜里看到了更多地里常见的草,白茅根、薄荷、草决明、菟丝子、白蒿等,父亲解释说,这是药,是中草药。草也能够治病救人,我心里升腾起对草的无限敬重。
我还敬重故乡的一种草,那就是艾,每当阴历五月五日,端午节,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要插上艾,沿伸着辟邪降瑞的习俗。
青草离离的故乡,我就是你怀里长出的一株青草,有无尽的爱向你表达